作為法律人都知道，遺贈依據《民法典》第1124條規定“……受遺贈人應當在知道受遺贈后六十日內，作出接受或者放棄受遺贈的表示；到期沒有表示的，視為放棄受遺贈。”那如果被繼承人立下遺囑將房產留給已過世兒子的女兒（即立遺囑人孫女）繼承，則法律性質是屬于遺囑繼承還是遺贈，是否仍要受60日內接受遺贈期限的限制呢？對此，福州中院作出了讓人耳目一新的解讀，可能是福州中院法官一家之言，但值得專業律師學習并借鑒一二。
本文所述的繼承案件，被繼承人歐進寶、江依妹夫妻立下這么一份共同遺囑：
鑒于兒子歐秀勇一家撫養照料我們三十多年，他去世后其女兒歐某4會照顧我們生活。現我們二人因年事已高，為防兒女日后因遺產問題糾紛，故立遺囑。該遺囑由本人江依妹自書形成，在立遺囑時精神清醒。將我們擁有的位于福州倉山區的房產由孫女歐某4一人繼承。……”
其他子女則認為該遺囑實質屬遺贈，孫女歐某4并沒有在60日內明確表示接受遺贈，故認為歐某4已放棄接受遺贈，該房屋應按法定繼承處理。
一審福州倉山法院觀點：
本案兩被繼承人將其名下的房產指定由其法定繼承人以外的人即孫女歐某4繼承，故本案應按遺贈辦理。歐某4在兩被繼承人立遺囑當天現場拍攝視頻，并在訟爭房產交房后實際居住使用，視為其已作出接受遺贈的意思表示，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二十五條的規定，故本案訟爭房產應由歐某4繼承，歸歐某4所有。
二審福州中院觀點：
關于本案繼承的性質，經查，歐某4系歐進寶、江依妹的孫女，本不屬于法定繼承人，但歐某4的父親先于歐進寶、江依妹去世，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十一條“被繼承人的子女先于被繼承人死亡的，由被繼承人的子女的晚輩直系血親代位繼承”的規定，歐某4取代其父親身份對歐進寶、江依妹的遺產享有第一順位繼承權。代位繼承屬于法定繼承范圍，在此情況下歐某4亦成為法定繼承人，故歐進寶、江依妹訂立遺囑將遺產留給歐某4應為遺囑繼承而非遺贈，無需歐某4在兩個月內作出接受的意思表示。訟爭房產依照遺囑應由歐某4繼承。
福州律師蔡思斌評析：
如果蔡律師是法官，估計機械依據法律及保險起見，亦會按照一審法院思路處理案件。但福州中院卻別出心裁，認為歐某4父親已過世，則取代其父親身份對爺爺奶奶的遺產享有第一順位繼承權。代位繼承屬于法定繼承范圍，故本案歐某4成為法定繼承人，故本案應為遺囑繼承繼承而非遺贈。
蔡律師其實不大能理解的。法定繼承人應該是法定的，目前法律并沒有代位繼承屬于法定繼承人的規定，而且其代位的只是父親法定繼承地位，并非本身可以直接轉化為法定繼承人。本案法官直接作此轉化，確實出人意料。當然，蔡律師并非專家學者，無法從理論高度進一步探討。但作為律師，需要對當地法院裁判規則尤其是中院裁判規定了然于心，充分應用于后期辦理案件即可。
不過，中院對此認定僅是個案判決。下次遇到類似情形，接受遺贈人還是盡量在60日內明確表示接受遺贈為宜，不必要冒此風險。
案例索引：(2019)閩01民終8226號，當事人系化名并有刪節。
蔡思斌
2022年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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